收到作家萬玫從北京寄來的《文情墨緣片片心——張慶和其文其人之四》一書,仔細讀完后,我非常激動。意想不到的原因有二:一是激動于張慶和先生的詩文引起的感動與共鳴仍是如此之多,已是第四本了,極為罕見!二是被人多次剽竊的《峭壁上那棵酸棗樹》的共鳴余波仍然不減!作為一種弱小生命,在峭壁上仍能抗風(fēng)擊霜頑強生存,且長久引起如此龐大的社會群體或集體不竭頌贊與情感共唱,與陶鑄“松樹的風(fēng)格”、茅盾“白楊禮贊”、雷抒雁“小草”等一樣,這“酸棗樹精神”的文化符號命名應(yīng)該被確認和進一步甚至深層次的借用和激勵。
就這本《文情墨緣片片心——張慶和其文其人之四》,便有石修銀的《馳騁想象思維,誘發(fā)翩飛思緒》、歐瑩《讀〈峭壁上那棵酸棗樹〉有感》、張建軍《生命的抗?fàn)帯?、燕子《再讀〈峭壁上那棵酸棗樹〉》、平安《喜歡這樣的文章》、曉墨《寫作沒有技巧》、佚名的《回答提問者》、《遷移聯(lián)想,提升思維仿寫創(chuàng)新》、《〈峭壁上那棵酸棗樹〉讀后感》、《〈峭壁上那棵酸棗樹〉賞析》、《人稱敘述法》、《酸棗樹》、《酸棗樹伴我成長》、《頑強的生命》、《有夢才有遠方》,再加上我20篇評論文章單獨組成的“第三輯 文情墨緣一片心”中的《梳理〈峭壁上那棵酸棗樹〉被規(guī)模剽竊的深層內(nèi)在》等,直接以“酸棗樹”為關(guān)注中心的就有16篇之多,而前面王力、梁麗萍、張華、文軍、楊青云等諸先生也都或明或暗地牽扯到了這棵“酸棗樹”。這讓我禁不住去翻找《陽光月色撫紅塵——張慶和其文其人》《星星照耀心空——張慶和其文其人之二》《云影霞光映秋色——張慶和其文其人之三》,其中對于《峭壁上那棵酸棗樹》的共唱更是名目繁多,尤其是《云影霞光映秋色——張慶和其文其人之三》更是多,“第4輯 余音繚繞酸棗樹”近60篇,全部的組合起來,成為一本“酸棗樹”評論集已是綽綽有余了!更有“佚名”的作者就已達到50多篇,這其中就有教案、試卷等等的形式,也就是說整個社會已集體無意識地普遍關(guān)注了張慶和先生發(fā)端的酸棗樹“情結(jié)”,讓我忽然想到的就是“助人為樂”雷鋒精神的文化符號,陶鑄的“松樹的風(fēng)格”,茅盾的“白楊禮贊”以及雷抒雁的“小草”,甚至還想到了繪畫中鄭板橋的“竹”、徐悲鴻的“馬”、齊白石的“蝦”、吳作人的“?!?、黃胄的“驢”等等的畫作歸屬,也就是說因為這些大家們的避俗求異,他們都已獨有了自己的藝術(shù)標(biāo)志物,只要一提到這些藝術(shù)標(biāo)志物,馬上或迅速就想到是誰創(chuàng)造的,他們也以這些獨有而非共有的藝術(shù)標(biāo)志物凜然輝煌地進入了藝術(shù)史,從而彪炳千秋!而張慶和先生的“峭壁上那棵酸棗樹”不也在整個社會的近乎約定俗成的共鳴中,具備了此種單獨屬于他自己的藝術(shù)標(biāo)志物的所有基本特征了嗎?!我們越想越覺得非常合理。
為此我們不妨與茅盾的“白楊禮贊”、 陶鑄的“松樹的風(fēng)格”簡單作比,就可明白“酸棗樹精神”的特有文化符號意義了。
先看白楊樹:“那是力爭上游的一種樹,筆直的干,筆直的枝。它的干呢,通常是丈把高,像是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內(nèi)絕無旁枝。它所有的丫枝呢,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攏,也像是加以人工似的,成為一束,絕無橫斜逸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銀色的暈圈,微微泛出淡青色。這是雖在北方的風(fēng)雪的壓迫下卻保持著倔強挺立的一種樹。哪怕只有碗來粗細罷,它卻努力向上發(fā)展,高到丈許,二丈,參天聳立,不折不撓,對抗著西北風(fēng)。”“它沒有婆娑的姿態(tài),沒有屈曲盤旋的虬枝,也許你要說它不美麗,──如果美是專指‘婆娑’或‘橫斜逸出’之類而言,那么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卻是偉岸,正直,樸質(zhì),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當(dāng)你在積雪初融的高原上走過,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這么一株或一排白楊樹,難道你覺得樹只是樹,難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樸質(zhì),嚴肅,堅強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農(nóng)民;難道你竟一點也不聯(lián)想到,在敵后的廣大土地上,到處有堅強不屈,就象這白楊樹一樣傲然挺立的守衛(wèi)他們家鄉(xiāng)的哨兵!難道你又不更遠一點想到這樣枝枝葉葉靠緊團結(jié),力求上進的白楊樹,宛然象征了今天在華北平原縱橫決蕩用血寫出新中國歷史的那種精神和意志?!薄鞍讞畈皇瞧椒驳臉?。它在西北極普遍,不被人重視,就跟北方農(nóng)民相似;它有極強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壓迫不倒,也跟北方的農(nóng)民相似。我贊美白楊樹,就因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農(nóng)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們民族解放斗爭中所不可缺的樸質(zhì),堅強,以及力求上進的精神?!保ㄒ悦┒堋栋讞疃Y贊》)。
再看陶鑄的“松樹”:“我對松樹懷有敬佩之心不自今日始。自古以來,多少人就歌頌過它,贊美過它,把它作為崇高的品質(zhì)的象征。 你看它不管是在懸崖的縫隙間也好,不管是在貧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種子――這粒種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種植的,還是隨意丟落的,也不管是風(fēng)吹來的,還是從飛鳥的嘴里跌落的,總之,只要有一粒種子,它就不擇地勢,不畏嚴寒酷熱,隨處茁壯地生長起來了。它既不需要誰來施肥,也不需要誰來灌溉。狂風(fēng)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沒它,嚴寒凍不死它,干旱旱不壞它。它只是一味地?zé)o憂無慮地生長。松樹的生命力可謂強矣!松樹要求于人的可謂少矣!這是我每看到松樹油然而生敬意的原因之一。我對松樹懷有敬意的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它那種自我犧牲的精神。你看,松樹是用途極廣的木材,并且是很好的造紙原料:松樹的葉子可以提制揮發(fā)油;松樹的脂液可制松香、松節(jié)油,是很重要的工業(yè)原料;松樹的根和枝又是很好的燃料。更不用說在夏天,它用自己的枝葉擋住炎炎烈日,叫人們在如蓋的綠蔭下休憩;在黑夜,它可以劈成碎片做成火把,照亮人們前進的路。總之一句話,為了人類,它的確是做到了‘粉身碎骨’的地步了。要求于人的甚少,給予人的甚多,這就是松樹的風(fēng)格。魯迅先生說的‘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牛奶,血’,也正是松樹風(fēng)格的寫照。自然,松樹的風(fēng)格中還包含著樂觀主義的精神。你看它無論在嚴寒霜雪中和盛夏烈日中,總是精神奕奕,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憂郁和畏懼。我常想:楊柳婀娜多姿,可謂嫵媚極了,桃李絢爛多彩,可謂鮮艷極了,但它們只是給人一種外表好看的印象,不能給人以力量。松樹卻不同,它可能不如楊柳與桃李那么好看,但它卻給人以啟發(fā),以深思和勇氣,尤其是想到它那種崇高的風(fēng)格的時候,不由人不油然而生敬意?!?引自陶鑄《松樹的風(fēng)格》)。
然而峭壁上的酸棗樹與高大的白楊樹、松樹相較仍然不是一個概念!因為“它高不足尺,闊不盈懷;干細枝弱,葉疏花遲。云纏它,霧迷它;風(fēng)摧它,雨抽它;霜欺雪壓,雷轟電擊。大自然中的所有強者,幾乎都在歧視它,虐待它。仿佛只有立刻把它從這世界上除掉才肯罷休。然而,酸棗樹并沒有被征服,它不低頭,它不讓步,于數(shù)不盡的反擊和怒號中,煉就了一身錚錚鐵骨,凝聚了一腔朗朗硬氣?!?
“它像大山的一名哨兵,時時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它像一位忠誠的使者,及時報告著八方信息;它像一面飄揚的旗幟,召喚著,引領(lǐng)著,沖鋒著,戰(zhàn)斗著,率領(lǐng)著大山里所有的草草木木們,從一個春夏秋冬奔向又一個春夏秋冬……”
“它明知道自己成不了棟梁高樹,卻還是努力地生長著;它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蔭庇四鄰,卻還是努力地茂盛著。它不像山前的桃樹,山后的梨樹,一個個嬌生慣養(yǎng)地讓人伺候、撫慰,動輒就施性子吊臉子給點顏色瞧瞧。也不像貪圖熱鬧的楊樹柳樹們,一個個占據(jù)了水肥土美的好地方,便忘乎所以地擺首弄姿,輕飄飄只知炫耀自己。而酸棗樹,卻默默地兀立著,不鄙己其位卑,不薄己其弱小,不懼己其孤獨。與春天緊緊握手,與日月親切交談。天光地色,盡納盡吮。從不需要誰的特別關(guān)照與愛撫,完全依靠了自己的力量,長成了那堵峭壁的生命,讓人領(lǐng)略那簇動人的風(fēng)采。它真誠而沒有嫉妒,它純樸而從不貪婪;招手向路人致意問候,俯首向勝利者慶賀祝福,似乎是它的天職?!保ㄒ陨⑽募逗搴遄约骸返?0九——010頁,《峭壁上那棵酸棗樹》)。
與白楊樹、松樹相比,峭壁上的酸棗樹更象征了身處苦難弱勢群體的更廣大的人民群眾!
在這里還想多說幾句。汪曾祺說:“人生的第一次,往往需要勇氣,但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保瑒⒄鹪普f:作家能“在書里和電影里永遠地活下去”,但這需要藝術(shù)家們的超常智慧,能夠創(chuàng)造出特異并屬于自己的新型藝術(shù)標(biāo)志物,必須有自己的獨立思考!張慶和先生創(chuàng)造的“酸棗樹精神”,既不同于陶鑄的“松樹”、茅盾的“白楊樹”以及雷抒雁的“小草”,既是特立獨行,也是一種發(fā)現(xiàn)與創(chuàng)造!作家鐵凝說:“一個藝術(shù)家,如果能在傳統(tǒng)中加進一點兒確屬自己的新東西,已是成就斐然!”(引自《大浴女》146頁,鐵凝著,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由此,據(jù)我們合理猜測和推論,張慶和先生所創(chuàng)造的“酸棗樹精神”極有可能會與上面這些文化符號一樣優(yōu)秀而昂然地進入藝術(shù)史并為后續(xù)的社會文化廣泛應(yīng)用。
2018.2.22 于山東萊蕪
(編輯:紅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