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春(1943-2021)
315記者攝影家網(記者 王玉倫)北京消息:四十多年來,他的鏡頭一直沒離開過鐵軌上奔騰著的火車以及車廂里的人。北上漠河、南下廣州、西奔格爾木、東至上海,乘坐列車的幾千次,行程的十幾萬公里,拍攝近幾十萬張的底片,都刻畫下他人生旅途的一個印記。
2021年3月13日上午6點08分,就是這樣一位熱愛祖國、鏡頭里承載著火車發(fā)展歷程的著名攝影家王福春,在北京逝世,享年七十九歲。
他的離世意味著中國紀實攝影經典作《火車上的中國人》已成為絕響。今日,我們將以此篇內容緬懷這位火車上的攝影師,重走一遍他所瀏覽過的風景。
1943年生于東北畢業(yè)于哈爾濱師范大學,拍有《火車上的中國人》《黑土地》《東北虎》《中國蒸汽機車》等攝影專題。曾獲包括“中國優(yōu)秀攝影師畫冊阿爾卡特大獎”金獎,中國攝影藝術金像獎在內的眾多獎項。《火車上的中國人》是藝術家最重要的代表作,紀錄著在鐵路這個特定的環(huán)境下,中國人從傳統(tǒng)走向現(xiàn)代化的情景和歷程,已成就為中國紀實攝影經典作品。
一、與火車攝影結下的不解之緣
他曾是一位鐵道工,因一次偶然的機會便對攝影結下不解之緣。四十多年來,鏡頭只定格在那輛奔騰的火車上以及車廂里的人。
△三棵樹站,1978年

△公交車壞了乘客推,1983年
△ 哈爾濱-北京,1986年
△北京——廣州 1987年
△雙峰—長汀,1987年
“我很慶幸自己一拿起相機就坐著大提速的時代火車一路走來,拍下了火車上的中國人千姿百態(tài),見證了中國改革開放的鐵路飛速發(fā)展的巨變。1977年文革一結束,我在三棵樹車輛段工會當干事,寫寫畫畫搞宣傳。工會主席讓我拍老摸照上光榮榜,當時工會沒有相機,我到技術室借了一臺海鷗120相機,一拿起相機再沒有放下。我形容自己一臺海鷗相機起飛,一直飛到今天?!?
△人鵝共載最大化,1987年
△北京——廣州 1987年
△牡丹江——長汀 1989年
△石家莊-哈爾濱,1990年
對于為何會如此堅持拍攝同一個題材,他曾表示:我這人活的比較簡單,頭腦也簡單,除了攝影以外什么都不想, 所以攝影成了我一生的致愛,付出代價也大。我的肋骨曾兩次骨折,左腿脛骨骨折,三九天掉進松花江,掉進鏡泊湖,坐汽車掉進興凱湖,幾次大難不死。火車是一個流動小社會,臨時大家庭。中國人出行首選坐火車,80年代初期民工潮開始涌進車廂,人滿為患,乘車難,買票難。就在那時我在火車上拍片,遇到很多困難和危險,可以這么說,我的攝影作品是用生命代價換來的。
二、記錄中國鐵路的大提速,成為國家的一個縮影
幅員遼闊的祖國大地曾經因為城與城之間的距離而發(fā)展的困難,但因為鐵路的誕生,從此鐵路上的火車成為人生百態(tài)的場景,旅客列車在這個不斷流動的社會里演繹出動人瞬間,這注定是難以被遺忘的一段回憶,也注定是承載著一個中國人的歷史回憶。
△從上海開往重慶的列車上,1991年

△昆明-北京,1993年
△成都—重慶,1993年
△北京一沈陽,1994年
從奔騰的蒸汽汽車、內燃機車、電力機車到高鐵動車,這四十多年的時間他記錄了綠皮車、藍皮車、紅皮車以及白皮車的演變過程。進入21世紀后,中國鐵路曾連續(xù)六次大提速,而這每場提速中都有他的身影,他是親眼見證了這個國家改革開放30多年的鐵路飛速發(fā)展巨變。
△北京-哈爾濱,1994年
△哈爾濱站,1995年
△武漢一南寧,1995年
△通遼-集寧 1998年
△哈爾濱-牡丹江,1999年
△北京-烏魯木齊 1999年
也因為如此盡力盡責地去記錄這個時代,2002年這位優(yōu)秀的攝影師憑借攝影作品集《火車上的中國人》獲得2002年平遙國際攝影大展“中國優(yōu)秀攝影師”榮譽。荷蘭的攝影大師費里茲·基爾資堡先生曾對他的作品評價為:你的作品非常的生動,猶如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
三、“火車上的中國人”引發(fā)熱議,令人動容
前幾年他的作品再次被人們所熱議,他特地挑了些有故事性、有情節(jié)、有看點的作品拿去展出。過去的40年,火車依舊還是中國人出遠行的首選交通工具,無論是遠離家鄉(xiāng)奔波異鄉(xiāng)的游子還是難得旅行出玩的一家人,火車就像是一個小社會將這群人給圍攏起來。其實每個中國人都對火車有著特定的情結,所以這些作品是能夠引起共鳴的。
△北京-拉薩,2007年
△
芭溝-石溪 2008年
△西安—昆明, 2009 年
△北京——上海 2010年
△上?!本?2010年
有意思的是,王福春老師曾稱自己的攝影為潛伏攝影,不能公開,要像個地地道道的特工人員,穿上外衣,相機肩挎,當發(fā)現(xiàn)目標的那瞬間,用手拽出,按完快門手一松。也因為這些‘偷拍’的行為,很多次被旅客給通報乘警,說是小偷,弄的哭笑不得。
△宜昌——漢口,2012年
△北京西——廣州南 2013年
△重慶——北京 2014年
△廣州南——北京西 2014年
這樣一幅幅珍貴的祖國人民鏡頭,承載著他40年的人生生涯。于是他也逐漸成為一位老攝影人,對于老攝影人,曾有人問,還會繼續(xù)拍攝‘火車上的中國人’系列嗎?這位早已古稀之齡的老一代攝影曾表示,如果再能活50年,當然這只是一句玩笑話...還會再辦一次展覽。
四、從此這列火車無盡頭,永遠直達天堂
世事無常,我們無法去改變生命終將走到盡頭的事實。但我們知道,他所記錄的作品,將成為中國攝影史上的一筆濃墨。他以真情記錄回報這個國家,他的影像無關乎宏大敘事,但每一畫面點滴滲透著這個國家的一段發(fā)展路程,記下的是這個國家最平凡的人生活。一段段普通人生活碎片被連綴,折射了這個祖國未來的光明前景。
△拉我一把
△總有辦法
△別攔我
△彪悍的女子不需要解釋
△第三張椅子,幸好還有個座位
而對于后代年輕攝影人,他也總回答,很多時候攝影拼的不是長槍短頭,而是鏡頭后面的頭腦,就是常說的文學修養(yǎng)、藝術修養(yǎng)和豐富的人生閱歷?,F(xiàn)在拍片很多人都停留在簡單地記錄階段,要遵循藝術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原則。生活中的閃光點,就是我們常說的作品的藝術含金量。
△依依不舍
△北京南-杭州(德州) 2015年
△北京-濰坊 2016年
△北京南-上海虹橋(復興號) 2017年
紀實攝影美在內容,不在形式,內容永遠大于形式,形式為內容服務,但愿內容與形式完美結合?,F(xiàn)在能選好題,就能成功一半,但必須下功夫,不要急功近利。俗話說:放長線釣大魚。今天的學生你真的選準主題,堅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再看,作品的社會意義、歷史價值該有多么重要??!每個階段、每個時期都應有年輕人去做,就像接力賽一樣。
最后,愿每位年輕的攝影人都能牢記王福春老師的話語,也愿王福春老師能在這條通往天堂的火車上,一路走好!謹以此文,
(編輯:靳樸)
